鴨子港是我的家鄉(xiāng),我就是在這片熱土上出生和長大的,因此,十分熟悉這里的一溝一水一草一木。這里春夏秋冬四季分明,阡陌縱橫,林木茂盛,風光秀美,田園如畫,魚米飄香,人杰地靈。她位于湖南省漢壽縣境東北部,距縣城17公里,總面積44平方公里,人口近3萬,大小港灣數(shù)十處,有著良好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鴨子港其實并不像字面上理解的是飼養(yǎng)鴨子的港灣,名字是怎么來的,有多種說法,究竟哪種最靠譜,一時半會真的說不清楚。我以為之所以叫港,主要在于她獨特的地理位置。這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水鄉(xiāng),全鄉(xiāng)被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江河湖港包圍著,一條連綿數(shù)十公里長的江堤護衛(wèi)著全鄉(xiāng)的父老鄉(xiāng)親。洞庭湖治理后,將鴨子港與酉港、洲口、文蔚、坡頭、罐頭嘴等鄉(xiāng)鎮(zhèn)圍成一個大院,稱為“西湖垸”。鄉(xiāng)東邊的目平湖,是洞庭湖的一個支流水系,這里洲灘突兀,魚躍人歡,蘆葉青青,鷗鷺翔飛,一日之中千姿百態(tài),一年四季景色不同,活脫脫一幅水鄉(xiāng)畫卷??释H近自然的人們,誰又能擋得住這巨大的誘惑呢?
離開鴨子港當兵服役已經(jīng)24年了,但我的那種揮之不去、斬割不斷的家鄉(xiāng)情結(jié)一直在心中纏繞。我當兵后,每次回鄉(xiāng)探家時,都會安排一整天時間,獨自一人沿著鴨子港內(nèi)的江堤行走一圈,這一圈就能把我們鴨子港周邊全部走完,我一邊走一邊看一邊問,很多鄉(xiāng)親不解,熟悉我的鄉(xiāng)親說,華山這伢兒當兵當傻了,好端端的有車不坐,卻要步行,一圈下來好幾十公里,不是自找苦吃嗎?其實鄉(xiāng)親們不明白,我就是想重溫一下家鄉(xiāng)醇厚的風土民情,親身感受一下這些年的發(fā)展變化。
鴨子港沿鄉(xiāng)的這條河,隨著歲月的沖洗,已經(jīng)被分割成好幾段,河床也窄了不少。記憶中,河里最美時當屬春天,那時河邊的樹木綠的可愛,該就是古人說的“新綠”吧,沿河種的苦棗樹居多,楊柳樹也不少,大多是鄉(xiāng)親們自己栽種的,為的是保護生態(tài)和江堤的安全。由于年代久遠,形態(tài)各異,有枝梢伸在水里的,有樹干側(cè)躺在河邊的,一棵連著一棵,連綿數(shù)十里,盤根錯節(jié),頗為壯觀。穿過滿眼的樹叢,就能見到清清的流水。故鄉(xiāng)的河也有個性,一到夏天就會發(fā)怒,尤其接連幾天下雨后,河水就會洶涌地上漲,嚴重時,能把河岸邊的樹木淹沒得只留下樹梢,漲水時,水中不時有上游漂下的草垛、樹木等等,下游如果防范得不好的話,就有可能決堤,這個時候就是防汛期了,青壯年的男女都得上堤防汛。各級政府十分重視治理水患,現(xiàn)在的大堤固若金湯,連續(xù)五十多年沒有發(fā)生過任何大小水災。
鴨子港的春天,桃花盛開。或庭院里,或田舍邊,或一樹獨立,或三五成林,黃昏日暖,微風輕揚,如菲如雪,似霧似虹,有驚世駭俗之風姿。那時候我家菜園里就種有幾株桃樹,嬌妍華美,不彰不顯、不庸不俗。開時與百花爭春,不顧影自憐,落落大方,遠察近視,渾然無暇;凋謝則零落成泥,不妄自菲薄,絕舍春情,一片丹心,悄然護花。我常常靜靜地站立桃樹一旁,欣賞著桃樹。桃花散發(fā)著陣陣幽香,若有若無,我貪婪地吮吸著自然的芬芳,伴著清新的空氣,直入肺腑,神清氣爽,渾身舒暢。
鴨子港的境內(nèi)有很多荷塘,一到夏日,滿池的荷花便如潮水般洶涌開放。紅的,白的,黃的,綠的,深深淺淺,色澤繽紛;放眼望去,怒放者有之,含苞者有之,傲然挺立者有之,形態(tài)各異,風姿萬千。每每太陽一露臉,便將荷塘點綴的色彩斑斕,秀麗無比。雨點落下,驟然敲響了荷塘夏雨曲。雨后的紅荷更清麗,墨綠的荷葉如一只只寵愛的云手,把它高高的托起,就如虔誠的信徒,用那晶瑩、純潔的目光簇擁著圣女!身在荷塘便如置身于無際的碧波綠湖之中,吸吮著陣陣撲面而至的荷柳清香,追逐玩耍常讓我們樂而忘返。當兵后每次探家,我都要在新障湖的堤壩上走一走,盡管現(xiàn)在的新障湖早已今非昔比,湖變小了很多,生態(tài)環(huán)境也大不如以前,但走到堤壩上,我仍然能感受到那一幅幅動態(tài)的水彩畫面和那一縷縷帶著荷香的微風。
秋天的鴨子港,一馬平川的田野里閃爍著金光。稻海金黃一望無際,碩果滿枝鳥語花香。尤其是貫穿全鄉(xiāng)的公路兩旁,點綴著大片大片的油菜花,似是一匹織綿,在那些金黃色的錦鍛之間,還栽種著一行行的綠樹。樹是清一色筆直挺拔的綠色水杉,把油菜花分成格子,延伸至無邊的田野中,呈現(xiàn)出堆金疊翠的美麗,那么的干凈、單純。這里幾乎家家戶戶的庭院連著菜園、田垅,菜園邊插上了竹籬笆,籬笆爬滿了青藤,青藤上開著紫花。菜園里圍著的是黃澄澄的油菜花,田垅里油菜花更是流光溢彩,爭艷怒放,就如同春天的笑臉。
鴨子港冬天空氣清爽,銀裝素裹。晶瑩剔透從天而降的雪花,無疑更是自然美中之精品,那種美足以令人神往。漫天飛揚的雪花,似乎帶著些許劍客的詩情,豪邁不羈,有蕩滌世間污穢的壯志,有少年不識愁滋味的灑脫無拘。故鄉(xiāng)的下雪天其實并不寒冷,空氣清冽得如同剛從冰箱中取出的雪碧,深吸一口氣,沁人心脾。雪花飄灑在臉上、額頭上,親切而又甜蜜,如同幼時母親的親吻。站在雪中,撲面的北風更覺清爽。在雪地中閉目感悟,天地變得遼闊,心境也空前的澄明和寧靜。記得兒時,下雪天總會結(jié)伴在雪中奔跑、嬉戲,在那銀色的世界打雪仗、堆雪人。雖然那時懵懂的年齡什么也不懂,但那無疑不是心中最美妙的精靈,是眼中最美麗的畫卷。當兵來到海南島終年不見飄雪的日子,我也已經(jīng)有20多年未曾見到雪了,對于愛雪的我來說, 一到冬天就開始想雪。想雪是一種情愫,是一種渴望,是一種珍愛,更是一種對曾經(jīng)走過的歲月的緬懷。緬懷我那已經(jīng)逝去的嬉鬧童年、緬懷我那少年時代的懵懂、緬懷我那遙遠的故鄉(xiāng),緬懷我那一直想雪的心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