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還不知道你,因為你太年輕。
我是以最緩慢的節奏靠近你的,微風在吹,細雨在灑,你朦朧的身姿,在雨里霧里更加神秘地撩撥得我就這么義無返顧地撲向了你。
煙雨里的花巖溪,無聲地展開了其寬闊的胸懷,飄逸的綠帶小溪,如一條剛勁的手臂,把座座群山攬入懷中,三兩天戴斗笠,靜坐溪邊的垂釣之人,除了釣魚,恐怕也在垂釣一種心情吧?
層層疊疊的綠,養眼地包圍四周,路邊不知名的山花,猶如哪家養在深閨的婉約女子,偶爾跨出閨閣,羞羞答答地半遮顏面,似開不開。在喧囂中步入這份寧靜,此刻除了貪婪地呼吸,不會再做出別種選擇。那被叢叢楠竹掩映的農家小院也就是在我還猛吸猛呼的時刻,躍入眼簾的,飛檐翹壁下掛著的大紅燈籠,是這萬綠叢中醒目的一點紅吧。木制的小樓,拙樸的模樣,我想,今夜,我會賴在他懷里,喜滋滋地做他的新寵。
綠帶引領著我,一直往前延伸,山野的靜,使得我又想就此往地下一躺,任頭上微雨細灑,打濕一頭的秀發,把所有的情懷和思緒一并打濕,在朦朧煙雨里靜聽樹木藤蔓是如何的拔節生長,小草山花又怎樣地互訴衷腸。隨微風搖曳的楠竹在雨中低頭沉思許久了,是這山林無語的思想者。我沒有躺下來,深怕就此驚擾了山林。更有小女子脫掉高跟涼鞋,只用白嫩雙足舔吻花巖溪的泥地,憨態可掬,煞是陶醉。
沿路有不斷的提示,距觀鷺臺2000米,路邊就有了鄰鷺山莊、聽鷺山莊……一色的農家山莊,一色的拙樸模樣。有三五只山里土狗搖了尾巴出來相迎,卻是不吠,想必是山里人好客,調教有方。觀鷺臺未到,透過山茶的枝葉,有一兩只白色的影子在煙雨里靈動地飛行。我停下腳步,這么癡迷地望過去,同伴拉一下我的衣襟,說一句:到觀鷺臺去看。我抬起腳步,頭卻依然轉向微雨中穿行的白鷺。
登上觀鷺臺,還來不及舒上一口氣,看白鷺層層白了山林,似朵朵玉蘭在樹梢競相綻放,我頓時心跳如鼓,呼吸猛地急促起來,那是多少白鷺啊?從什么地方來,歇息在此不再跋涉?是花巖溪的溪水留下了你,還是層層的墨綠吸引了你,你這歷來喜愛孤獨的尊貴客人。
我內心被這些靈動的叫喚感動著,被這些輕盈的精靈震撼著。
微雨在林中依舊斜灑。在白鷺飛動的身上斜灑。同伴說,花巖溪的景致還多,這只是其中的一個罷。于是拉扯著我下了觀鷺臺。
往西繼續前行500米,白色霧靄繚繞的是哪家女子遺落的一面鏡子,被群山層層包裹,隱隱綽綽,只是不再分明。走近來,就有農家小伙迎了出來,說,這里是花巖溪溪水的匯流地,是最寬闊的湖面了。在小伙的引領下,我們租了他一只劃子,由是漁家出生的我操槳,向湖面深處漾去。
雨已停歇,湖水碧綠純凈,側身看了,就有女子對“鏡”巧笑倩兮,那臉上的青春痘也好,小雀斑也好,是無以遁形的。船兒伴隨著槳聲咿呀,那“鏡”面被點點擊碎。湖面依舊有群群白鷺婷婷的模樣,怡然地在水中佇立。船上有歌聲響起,是一句遙遠的“清清的花溪水,繞村向東流……”只是這花溪非彼花溪了。船往回劃,湖面群群白鷺扇動翅膀,結伴飛向山林。
黃昏時分,回到掛有燈籠的木制小樓,燈籠亮起,添得無數溫馨,這樣的景致,這樣的夜,定要喝上幾杯山釀的米酒,在微醺里,一夜纏綿有夢。夢里的意境,如那姓陶的先生,讀書耕作,盡享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