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藏海,默默中的崇高
——蘭州大學達爾文協(xié)會09濕地使者甘南隊訪談尕海保護站田站長
2009年8月17日晚,蘭州大學達爾文協(xié)會09濕地使者甘南隊在尕海完成了有效時間為十天的體驗與初步的考察,在臨行之際,夜訪了尕海保護站田站長,感慨良多,受益匪淺。田站長用最樸素的話語,道出了最火熱的激情,感動與敬服中……
問: 請問田叔是什么時候到尕海保護站工作的?
答:2003年7月1日調(diào)到尕海保護站的。剛開始先在則岔工作了十多個月。我本來是學林的,76年15歲時,當知識青年插過兩年隊,招工到了林場,所有的工種都干過,包括護林員,伐木工等。
問:既然您是學林的,又被調(diào)去主要搞鳥,開始會不會遇到很多困難?您是怎么解決的?
答:這個問題,因為我是搞林的,對生物這塊介入比較快,對植物,地理地貌,數(shù)據(jù)統(tǒng)計等比較熟悉,再加上從小向往大自然,很喜歡這份工作。我的工作原則是不干則已,干的話一定要干好。而且,平時喜歡看相關(guān)書籍(和生物有關(guān)的),而且,有問題就多問人——專家,學者等。要有敬業(yè)精神,能吃苦,最重要的是,善于發(fā)現(xiàn)問題,觀察,分析問題,這樣才能看出問題的本質(zhì)。
問:嗯,那么最初在其他方面,比如物資,保護站有沒有什么困難?
答:當時,站里連床都沒有,是桌凳撐起來的,冬天是相當冷的,問題很多。首先是沒有資料,一切從零開始。后來,逐漸克服了。良好的生活習慣相當重要,是以后成功的一半。比如我每天堅持6:30起床,不論睡的多晚。還有就是今天的事決不拖在明天。一定及時記住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了什么鳥,特征是什么,這樣幾年之后,就可以分析,資料就會越來越完整。而且,不要怕出錯,一個專家,一個學者教你的時候,一定要把最明顯的特征記好,在沒有確認的情況下,千萬不要輕易下結(jié)論,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問:嗯,您在保護站工作中有沒有遇到什么特別難忘的事?比如遇到野狼什么的。
答:哦,這種多了,我剛參加工作那會兒,派我一個人去溝里守工地,晚上,狼就在門口轉(zhuǎn)悠……這種事情是比較多的。
問:呵呵,那您能不能講一下您從不知道到認識很多鳥的經(jīng)歷?
答:就像我前面說的,自己把特征記下,當時連《中國鳥類野外手冊》都沒有,如灰椋鳥,當時看了覺得是鴉類。然后把詳細特征記下,最后,一天早晨,終于拍到了照片,經(jīng)驗證,果然是它。
問:哦,那么,剛來時當?shù)馗浇撩駪B(tài)度對保護站的工作又有沒有造成什么困擾?他們知不支持保護工作?
答:剛建站時,保護站附近的草場是艾繞大叔家的,當時,政府的承諾沒有兌現(xiàn),艾繞大叔就每天在門口砸門,我一個人守在這里……后來兩頭勸說,最后,政府承諾兌現(xiàn)……和少數(shù)民族打交道,一定要講求方式方法,有的人甚至排斥外界工作。現(xiàn)在,我和大隊,鄉(xiāng)長等關(guān)系已經(jīng)搞得很好,這是一種工作上的經(jīng)驗和技巧。
問:那么,您是怎么和當?shù)厝岁P(guān)系處得那么好的?
答:和他們的友誼是建立在一定的基礎(chǔ)上的——這個人不是壞人。比如勸架,一個名聲不好的人和一個威望很高的人勸架效果會截然不同的。你要想?yún)f(xié)調(diào)政府和牧民的關(guān)系,首先必須得到信任。比如,建議他們把青草割了,冬天給牛羊吃,因為,冬天的肉價是夏天的15倍,讓他們看到效益……對生活在這種比較落后的地方的人,首先要拿出真東西讓他們看到。例如艾繞大叔的草場,我們建議他先禁牧,維護一段時間,撒草籽等。他們的草場3天就啃出土了,我的要30天(同樣的羊),誰不高興?藏族,最講事實,講承諾。承諾的事情一定要辦到,所以不要輕易承諾。如果承諾辦到,就是可以信賴的人。剛開始,保護工作中,和他們的沖突還是很多的,現(xiàn)在基本沒有了。而且,他們(附近牧民)對保護工作很支持。孔繁森為什么威信那么高?就是因為他是真心為別人的,得到了信任……
問:哦,這個問題解決了,您還有沒有遇到其他問題?
答:其實,保護區(qū)遇到的最大問題主要是缺乏業(yè)務(wù)人員。保護站的工作,單調(diào)而乏味,所以,必須要耐得住寂寞。好在我喜歡看書,閑時就找書看,看自己喜歡的內(nèi)容。現(xiàn)在干這個工作,就必須把功名利祿放在一邊,否則,什么也干不了。一定要當一天和尚就撞一天鐘,在保護站一天,就把工作干好。我們(田站長和張站長等)是聯(lián)系尕海與外界的紐帶,不論誰,只要走到大門口,就是客人,我們能從他們那里學到很多東西,尕海也算是一個窗口。什么才是尕海真正的主人?一滴水,一根草,任何有生命的東西,才是真正的主人。我們什么都不是。我們是仆人,是為主人和客人服務(wù)的,應該本著這樣的態(tài)度。
問:嗯,突然想起,開發(fā)旅游的事情了,尕海會開發(fā)旅游嗎?
答:其實,現(xiàn)在的保護區(qū)除了可可西里,大多數(shù)地方都被開發(fā)了。不搞一點點,確實開銷不夠。我也知道這種難處。現(xiàn)在的人,越不讓進,他越想進。局長對保護區(qū)工作投入力度非常大,剛開始接受我們的建議修復草場,撒草籽等,修復了5000多畝,今年得到了很多國內(nèi)外專家的好評。上星期一個比利時的專家過來,對尕海草場評價相當高——沒見過這么好的草場。青海湖、瑪曲草場已經(jīng)有退化現(xiàn)象。
其實,確實有許多文化環(huán)保意識很高,高素質(zhì)的人。對我們工作非常理解和支持。比如,北京服裝學院,給我們700多元一套的防寒服,廈門鳥會的送給我們一臺hp筆記本電腦……
問:哦,保護站和各種社會團體合作還是很多的,是吧?
答:是啊,主要是民間團體,包括鳥會,攝影協(xié)會等,現(xiàn)在條件越來越好了,臺灣鳥會的還答應給保護站一輛車呢……
濕地使者感慨:原來還有這樣的一群人,在沒有人關(guān)注的角落里,默默地付出,無悔地堅持著。在美麗的尕海湖畔,或許沒有什么轟轟烈烈,但是,一舉一動,無不昭示著崇高,讓我們見識到另一種精彩與感動。并告訴我們,應該做什么,怎么做,讓我們明白,我們做的還遠遠不夠……拙劣的文筆寫不出那份深刻,只有一筆一畫,誠實地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