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三日,調查組選擇一個較遠的大西河樣地,不說騎車,光是走路一來一回就有三十公里,這是山路,有些地方連小道都沒有。主要考慮是借助天氣好,把最難做的樣地先做了,天氣,在山區是很有權利的,山上雨多,下雨,很多事就干不成,只能等。實際上,遠近是相對的,主要指步行的時間長短,有些樣地四五十公里,但是,可以騎摩托車的距離就有三四十公里,這也不是最困難的調查樣地。
大西河是長青林業局最早開發的一片森林,主要是這個地區地勢較為平坦,在七十年代,無論修路、機械、車輛技術都很落后,主要還是靠人力和理想來完成社會主義建設任務。
當時的華陽鎮,歷史的繁華已經散盡,儻駱古道已經失去了它原來的軍事、貿易作用,只是這個古道的古風猶存,太白、華陽居民之間有些日常往來,幾百里的山路,如果沒有管理,那是無法暢通的。
聽我的前輩森調隊員講,華陽鎮有時會從山上跑下一只老虎,把當地人嚇的幾天都不敢出門,說是從山上下來的,也不十分確切,因為,華陽的四周就是山。至于豺、狼、野豬、黑熊什么的,那多了,說不定什么時間就來拜訪農民的莊稼地了。娃娃魚,也就是大鯢,幾十斤的多的是,當地農民不知因為它叫聲像小孩,或者是長相有些像龍,都把它當神敬著,至于螃蟹、鱉、鰱魚等當地魚類,那就很多了,總之,你可以想象,在一個植物、動物主導的森林里,人是很渺小的,需要靠敬大樹、廟、山、動物生存下去。
現在的華陽鎮,人口多了,道路四通八達,鎮周圍的樹木大多為采伐后自然生長出來的,或者是飛機播種后生長起來的,看起來也郁郁蔥蔥,但是,連個古樹都很難見到了。變化最大的是獸類和河流,獸類的蹤影在華陽鎮周圍基本見不到,河流水小了,河里幾乎沒有什么大一些的魚了,因為,人進化了,不信神了,知道娃娃魚美味可口,鱉大補身體,至于思想,不知補到了沒有。
調查組坐車從華陽到楊家溝,沿路是風景如畫的小山,這個地形很少見,像桂林的山水,平地突起一座小山丘,滿布著映山紅與油松,如對對多情的情侶,山腳下星星點點著幾乎人家,被翠竹、厚卜、山茱萸林掩映著,稻田、朱鹮、白鷺、蜻蜓點綴著這美麗的山莊,怎么比喻她的魅力都是不過分的。坐在車上,神想著這美麗的山色,有使人停下來的誘惑,車在繼續行駛,風景變化莫測,一幅幅美景在變換,不覺就到了楊家溝巡護哨所。
楊家溝巡護哨所位于一塊山谷平臺上,這里有長青自然保護區的工作人員常年堅守著動植物資源的安全,他們負責過往行人車輛的登記、檢查、護林防火、宣傳教育,他們猶如一根界樁,守護著保護區的一草一木。長年累月的孤獨生活,使他們變得如青松一樣鎮定與沉默,問一聲、笑一笑,這就是他們的一切。時間與歲月,山、水、動植物,對山里人的熏陶與影響是明顯的,為什么在山里居住的人,都會形成共同的自然性格、文化品格,淳樸、好客、樸素,自然生態環境是一個很大的因素。環境熏陶人,環境改變人,不同的環境,形成不同的文化,文化反過來又影響人的價值取向,人、環境、文化是一個整體。
楊家溝巡護哨所是進入保護區的一個主要通道,也是太白縣與洋縣民間往來的一條捷徑,步行需要五六個小時。哨所有一水泥做的裝飾門,氣勢雄偉壯觀,上書“鳳凰堡”三個大字,顧名思義,就是這個區域雉類很多。每年春季雉類的繁殖期,金雞的嘎嘎聲響徹山谷、勺雞的呱呱聲中音和鳴、灰胸竹雞的唧唧聲布滿各個角落,特別神秘、小心謹慎的白冠長尾雉有時會在小片的林中空地上出現,它長長的尾巴有一米多,樣子美麗極了。雉類,這些飛落人間的天使,很早就被中國的文化人注意到,經過幾千年的文化創造,把它美化為國人的兩大崇拜物之一,龍與鳳凰,鳳凰涅槃,鳳凰圖案已經深入到人民的日常生活和精神之中。
透過楊家溝鳳凰堡大門,可以看到一片油松母樹林,每株胸徑都在三十厘米以上、高有十四米左右。這片母樹林有四十畝大,是在七十年代森林采伐時專一留下來做采種、育苗、人工造林有的特殊保護林,這些油松,幸運地保存了下來,使我們幸運地見證了一段歷史,由此我們可以推測,如果當時沒有采伐,這里的每一片山谷,將都是這樣美好的原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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