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自找的,為什么別人就不能從另一個角度分析形成這個結果的過程。”以前樹曾聽說過被公務人員質問的過程簡直能讓人發瘋,這幾天他的體會是比發瘋都難受,如果真瘋了倒是一種解脫,瘋對現在的他來說是一種奢求。
樹已經好幾年沒上班了,但也沒有退休,是屬于具有中國特色的政府政策決定的身體健康狀況很好,但歲數到了必須離崗休息的那一種。其實他的工資并不低,家庭收入在他所住的小區里還是屬于中等偏上的,孩子們都有工作也都成了家,幸福美滿沒有一點經濟上和思想上的負擔。可有一點,樹是閑不住的人,且對打牌玩游戲不感興趣,總得找點事有個精神寄托吧。好在上班時結識了幾個在社會上搞經營的人,他們做的事也和自己的專業有關,所以他們一邀請,便一拍即合,樹便成了他們中的一員。樹是這樣想的,反正自己上班時也沒什么權力,不怕別人說啥,自己也不圖掙幾七幾八,不怕和別人合不來,只想有個事做,發揮點自己的特長,于他人方便自己也滿足,有什么不好的。
很少有人問津的大山里,一座孤零零的小樓被望不盡的山巒和密林牢牢實實的裝在里面。樹的房間在三樓中間的一個普通標間里,即是公務詢問室也是他的住室。詢問的公務員累了的時候,樹才有空聽風過樹林時的濤聲,鳥兒在樹枝上停留時那宛轉的低吟,看綠葉在窗前幌動,露珠在葉面上滾落。
樹知道這個案子不是針對自己來的,一個離崗打工的人有什么可查的,可百十萬資金的去向都是通過自己的手出去的,還沒有合理的手續,即然審計出來了,紀檢監察部門能輕易放過嗎,公務員們都說了,這是對部門和同志負責,他必須說明其中原因。
其實樹也能說清楚,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實情,如果真讓事實大白于天下,自己還算人嗎。哎,明知世事規律都是必然,為什么還要如此這般呢。樹這一生都快過完了,卻始終解不開這個理。
現在公務問案都是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封鎖一切消息,為的是避免當事人串通。樹就喜歡在沒人干擾的地方閑待,要是沒有這些煩心的事,有人花錢請自己來這里度假,還真是一個療養的好去處,這樣的待遇說實話以前從沒遇到過。樹在心里想,如果這次能平安度過,憑自己為公司做這么大的貢獻,一定要和領導們說說也讓自己來享受一下如此美妙的森林浴。可現在心里最耽心最難受的恐怕就是自己的老婆和兒女們了。老婆子最喜歡罵自己的“太實在,沒腦子”這句話終于應驗了。
說實在是樹的人生特點這樹承認,但說他沒腦子,他始終有自己的看法,但他從不和自己的老婆理論,他有一個原則,什么有腦子沒腦子的,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有吃有喝平平安安不就得了,實現了自己的這個目標就是有腦子。
這一次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樹真的沒有意料到,財務上的人是干啥吃的,弄幾張發票做賬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為什么如此馬乎,我要是領導非把他撤了不可。可世上沒有賣后悔藥的,人說話辦事也不可能用尺子量著做,或許是財務上的人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把這個事耽誤了,誰知道人家啥時候來呀。也許他們現在正為這樣的失誤懊悔的痛哭流涕呢。這也許是自己的一劫,命該如此吧。
不管怎么說,自己也得把這些公務員應付好,不能讓客戶和公司受損失,要讓這次事故對公司的業務影響降到最低,必竟公司領導發現了自己,必竟公司給了自己一個發揮余熱的平臺,給自己了一個精神寄托。
這些公務員收拾人的招數可真叫到位,要不是來到這里親身體驗,他以前連聽都沒聽說過,樹都崩潰過幾回,可好象還是沒有達到公務員的要求,所以亦然得待下去,不過現在比一個月前要松的多了,一是他之間也相互都了解了一些,二是樹心底無私心坦然,暈時和清楚時說的話幾乎是一致的。
樹想,這些公務員雖然不能為社會創造財富,卻能為領導管理社會提供決定性服務,通過他們和他們的行為能夠使社會實現合理穩定,雖然他們的思維和行為還不盡完善,方式方法有時不能為常人接受,但他們是人還能無過嗎,遇事應該換位思考,相信他們以后詢案的方式方法會更加人情化。人生探索無止境,就象樹單位里的人研究技術、尋求生產捷徑為社會創造財富一樣,只有更好沒有最好。
再說了,要是沒有這些人,社會不能實現規范化管理,財稅收入上不去,行政公益事業靠什么支撐。所以說嗎,社會上什么行業都得有,什么人都得有所畏懼這樣社會才能平衡發展。
你見過這樣的實在人嗎,都到啥時候了還替收拾自己的人著想,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百十萬的資金真的是經過自己的手花出去的,可這真的與領導無關,可以想象一千多萬的工程,與老百姓打交道,與材料商打交道,交通、住宿、工程驗收,還有現在的社會實情,有多少不可預見的開支呀,不到百分之十的資金說不清來龍去脈,樹認為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帳目上無法顯示而已,真不行的話,就交點個人所得稅得了,自己是沒有能力交的,反正還是公司出。
樹想,這個事看來只能這樣做才能讓公務員們有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