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里嗎?” 看到這句名言,不禁使我回想起這樣一對特殊的“情侶”。
1997年春天,萬物復蘇,候鳥北歸,向海保護區一只人工飼養的丹頂鶴與一只南來的野鶴一見鐘情,組成了家庭,共筑愛巢,不久,小鶴降生,一家四口悠閑的在仙鶴島前蘆葦蕩中生活,它們或庭間漫步,或沐浴陽光,家鶴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孤獨與寂寞,整日與愛侶相伴,與愛子嬉戲,可幸福的時光轉眼就要被冬天帶走了,北方的冬天來的特別早,野鶴面臨著艱難的選擇——要么與鶴群南遷離開向海,要么留下與家鶴為伴,畢竟野鶴過了這么多年的自由生活,留下來對于它來說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當所有的候鳥都整隊南遷時候,這只野鶴還留戀在仙鶴島周圍,最終還是戀戀不舍的跟隨最后一批南去的隊伍飛走了。留下的家鶴與子為伴卻仰望天空、終日鳴叫。也許真的應了席慕容的一句話:“愛原來就為的是相聚/為的是不再分離/若有一種愛是永不能相見/永不能啟口/永不能再想起/就好像永不能燃起的火種/孤獨地/凝望著黑暗的天空。”家鶴郁郁寡歡,許是懷念遠去的侶伴。
等待又等待,終于,第一縷春風吹到了向海,我們看到了候鳥們的身影,飼養員和鳥兒們一樣總有一個不言說的愿望:那只野鶴會回來吧?不負眾望,第一批鶴群帶來了我們熟悉的野鶴,它早早的在仙鶴島的蘆葦蕩中低飛、徘徊、鳴叫,飼養員認出了它,它就是那每日令家鶴思念的身影,于是,趕緊將家鶴放到鶴舍外,它們先是遠遠的對鳴,后越走越近,不斷起舞、引吭高歌,團聚后不久,再筑愛巢,舊景重現,再續一家四口的溫馨與幸福,就在它們的形影不離盡享天倫的過程中,向海蒙古黃榆楓葉般的顏色告訴我們,秋天到了,依然是家鶴故土難離,依然是夫妻難分難舍,依然是面臨艱難抉擇……是否家鶴還要望眼欲穿,是否野鶴還要“丟妻棄子”,又是否它還能越過千山萬水,歷經磨難,重返故里…….這些擔憂牽動著仙鶴島的每一位飼養員的心,當一批遷徙的隊伍也離開了向海,我們驚喜的發現鶴夫妻成雙成對的形影不離。此時,才確定,一定是野鶴不再飛走,一定是它要留下來過冬,一定是舍不得它的愛妻和一雙兒女,一定是要留在向海維系一家的團圓。
于是此后的每一年,我們都可以看見這對如神仙眷侶般的仙鶴漫步在向海的草地上,穿梭于向海的葦蕩中度過了一年又一年、繁育了一代又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