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自己的愛好、習性和性格。有的時候這種性格看起來好像是從我們的祖先那里遺傳下來的,然而要想再追究這些性格是來源于何處,卻又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例如,有的孩童愛好數學;有的孩童愛好音樂;有的孩童愛好繪畫。如果這些小孩子運氣好的話,他們將來總有一天會成為某一方面的專家。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已經有一種與自然界的事物接近的感覺。如果你認為我的這種喜歡觀察植物和動物的性格是從我的祖先那里遺傳下來的,那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因為,在我的祖父輩之中,只有一個人翻過書本兒,從小也沒有老師教過我,而且也常常沒有什么書可看。
回憶過去,在很多年以前,那時候我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我就對鴿子、兔子、蟬和有蟈蟈棲息的刺槐林有一種特別的興趣。
少年時代我最喜愛養兔子和鴿子。兔子養在院子西南角的一塊二十五平方米的墻內,內挖一直徑一米多、深約八十厘米的坑,兔子自由地在坑內打洞居住,生殖力很強,多時達十多只,我天天給它們割草吃,觀察它們的動作,很好養。但是可能是潮濕,會生一種癬,兔毛都掉光了,時間長了無法治愈會導致兔子死亡。兔子平常很文靜,樣子很逗人喜歡。養鴿子可說是半野生狀態,鴿子住在房檐下面、門上面的四個裝飾洞內,白天大多數時間飛到地里尋食吃,空閑時間在房脊上、梧桐樹上活動,基本不需要人照顧。但是,在我的眼里,鴿子有些不足,喜歡追逐打架,尤其是小鴿子出窩后,鴿子一定要把它的子女趕走;另一方面是鴿子群有時把別人家的鴿子領回來,有時又會跟著人家的鴿子群生活,所以,養的鴿子忽多忽少,情緒起伏也較大。我養兔子和鴿子,雖然當時生活異常艱難,卻從不吃這兩種動物。
我的家鄉有一片沙崗,離村子有一里路,沙崗上長著刺槐樹和能蓋房的茅草,蟈蟈就出沒在這片刺槐樹林中。我天天挎個籃子去沙崗割草,夕陽快落下時,我就呆在可能有蟈蟈的地方,用自制的工具(一根筷子的棱上刻成鋸齒狀,一根筷子用圓頭)來回劃動,其聲音近似于蟈蟈叫聲,引誘蟈蟈叫,這樣我就能判斷出蟈蟈的方向和距離;然后仔細尋找它的位置,躲在它頭的后面,伸出兩手慢慢接近它,最后猛地一合手,就逮住了;剛一捉住它,它會咬我一口,但不甚痛;這時把它放在自編的蟈蟈籠中(籠子是用高粱皮編的,橢圓形,兩邊開兩個孔供蟈蟈進出)。運氣好的話半小時能逮住兩只,一般逮住一只就天黑了,這時跨起草藍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這樣的活動我天天在做,樂此不疲。最多的時候,我家門口掛了二十多只,中午和傍晚,叫聲不斷,在我聽來宛如一首動聽的田園交響曲。
依蟈蟈的顏色可分青皮、鐵皮、銅皮三種,以紅色的銅皮最為珍貴,我從來沒有逮住過,為此不知搜索過多少小沙崗。沒什么事的時候,我就給蟈蟈喂西瓜、紅薯葉、豆葉、刺槐葉;蟈蟈食性廣,飼養很簡單,蟈蟈最長活到冬天;它腹部有幾個圓斑,斑點越多證明月齡越長;有時和小伙伴交換蟈蟈,還對蟈蟈評頭品足呢。
村子到處都能聽到蟬鳴,我常到處找蟬的幼蟲,這時的幼蟲將要鉆出地面,地上會有一個螞蟻洞似的小孔,手指一捅,露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直洞,然后用一小棍逗引小蟲出洞,靜靜地觀察它蛻皮羽化。
可能是天性的召喚,我考上陜西省農林學校,學習林業專業,除了認識了許多植物以外,其它都忘了。當畢業時,我聽說有一個長青林業局,我私下認為那是一個有許多動植物的地方,我就決定了終生工作的地方。
我有一個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擁有一塊小小的土地,這在當時狀況下,真是一件不容易辦到的事情!我幾乎四十年來都有這種夢想。最后,我間接實現了我的愿望。
我從事的第一份工作是森林調查和林區公路勘察設計,在森林調查過程中,會偶遇大熊貓、野豬、蛇、刺猬、松鼠、鳥、大鯢等動物,由于沒有書,其他人也不詳細知道,所以只是知道個大類。植物觀察就好多了,知道一些基礎知識,又能長久地觀察,不像動物一樣見人就逃掉了,沒事的時候,我就充滿樂趣地看這些花鳥蟲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