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媽媽的理念是正確的。你想啊,凡是敢在外面惹禍的,大都是大頭頂,膽子大,主意正,小嘎子膽小,只能跟著瞎鬧荒。大的掐重點,小的掐輕點,很合乎邏輯,不過,有時也會發生冤假錯案,那也沒招,誰讓人家是媽了。
“紅根兒”好吃。它的根兒是紅的,蕊里是白的,最粗的象筷子,細的象釘子,長的有一尺,短的幾公分。吃起來又甜又酸又筋道,有時候一邊吃一邊出洋相,幾根幾根往嘴里塞,把腮幫子撐得一個大包,有的還一邊吃一邊晃腦袋,還一個勁的“哼哼”。那樣子就好象曾著十足了。可能也是那個年代困難,人們啥都吃不著,我們這些小嘎子成年到輩的撈不著一塊糖,只能用“紅根兒”來代替。不說小孩了,有時大人們下地回來也一兜子一兜子往回挖,給孩子們打牙祭。對了,我媽還用“紅根兒”做過一道菜呢。記得有一把,我們“紅根兒”挖得太多了,我媽就用清水洗干凈,切成一段一段的,用倆雞蛋炒上了,可香了。但那回沒給我們吃,讓我爸喝酒全都給造了,一點沒剩。好玄沒把我讒哭了。“紅根兒”好吃,用“紅根兒”蘸大醬,可下飯了。
后來長大了,我當兵了,一走就是多少年,再也沒回家鄉去。好多事情都忘卻了,唯獨少年的童真在我的腦子里怎么也忘不掉,特別是挖“紅根兒”的場景,在我的腦海里時不時的就冒出來,可見我對“紅根兒”的情臻,該有多么的深了。
最近,回到家鄉去,呆了一段時間,每到山上轉時,怎么也找不到當年的“紅根兒”了。我很納悶兒,問當年的伙伴,他們說:“紅根兒”這些年都絕了,連我們都快二十多年沒見了。
“怎么能絕跡呢”?我迷惑不解地問。
他們回答說:頭些年,人們挖得太甚了。有一年這個山崗子整個都被挖開了花。他用手一比劃:“到處都是坑”。植被嚴重破壞,接連又刮了幾場大風,刮得對面不見人,就象現在的沙塵暴。一夜之間好端端的坨崗子就成了光地板,浮土都叫風給抄走了。從此,這里連個草剌兒都不長,慢慢的就成了現在的白沙灘兒。“紅根兒”從此也就絕跡了。
我的心情沉重了,象被什么蜇了一下隱隱作痛。望著眼前凸凹起伏的白沙灘兒,是我童年挖“紅根兒”的地方,如今已面目全非。昔日的地毯式的草坪不見了,好吃的“紅根兒”也沒有了,想起來過去的那些做法真都是一種罪過。沒給家鄉父老造什么福,反倒給子孫后代造了孽。想起來人類真是太自私、太貪婪了。
我有些自責,自責中又冒出個想法來,我尋思,等我退休了,不、不能等退休,就從現在開始吧,我要把這個沙丘買下來,在挖“紅根兒”的地方,栽上果樹、栽上葡萄,栽上蘋果;再到種子公司打聽打聽有沒有“紅根兒”的種籽,如果有,在種上些“紅根兒”,如果沒有,也就算了。我要讓“紅根兒”絕跡的山崗上,再造一個桃花盛開的地方……。
在一本書上,我得知大自然的物種是有限的,而且每天都在減少,有些稀有物種已經絕跡,明天會怎樣,我不敢想象。不能讓生物的家族再悲哀的離我們而去了,保護生態、保護自然、保護人類,保護向海,就等于保護我們自己的家園。人類呀!該輪到我們清醒的時候了!